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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要我说啊那话本里的话一点儿不差,‘兴,百姓苦;亡,百姓苦’,这真是亘古不变的理儿……”

“我听说那李将军家昨日设宴,那排面真真是热闹,听说这临安城郊都血流成河了……”

花杏盈满眼泪的眼睛看到两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并肩走过,讨论着昨日的事情,脑海里是那李将军府仗势欺人的奴才,还有白岩书院里那泼皮似的李铭。

一阵风过,花杏感到很冷,她颤抖着双肩,艰难地向城内走去。

花杏穿过鼎沸的人声,白墙黑瓦的水墨建筑,穿过各式各样着装的人,她失魂落魄地向白岩书院走去,好像只有在那里,一切才会恢复之前的样子。

泛黄的柳叶随风舞动,似尘世中冷漠的看客,临渊而立。花杏抬头,那书院屋檐的风铃清清地响着,像一声声熟悉的抚慰。两行清泪顺着花杏的两颊流淌着,她的视野渐渐模糊,橙黄橘绿化作一团。

“月行姐姐,你在哪里……你在哪里……”

花杏蹲下身,呜呜咽咽地哭啼着。因着三人出身各不相同,花杏两年来与二人的相处多半是在这书院四周以及南郊地方,而这些地方离皇宫和富人居住的所在都甚远,花杏未曾去过何府,也未曾去过冷家。何清池已经随家族迁至姑苏,她现在能想到的只有尚在都城的月行了。

可她四处打量,以及书院的屋檐上,都没有那向来令她安心的身影。

白岩书院今日分外安静,大门紧闭,似是无人般。花杏一路上也听到不少关于昨日城郊惨案的议论。八月十四,先帝病逝,没能留下传位遗嘱。储位空悬,诸多要臣拥护皇后幼子上位,庶长子成王殿下闻讯即日带兵攻进了临安城。

故这中秋一日间,城郊百姓失了骨肉至亲,临安城中的皇宫亦经历了巨大的政变。这样的时代,任人摆布的布衣百姓在强权手中丧命再正常不过,皇宫中的一夜风云涌变,却更为血腥。

民间不乏好议论政事国局的人,茶馆酒肆中大谈皇家的密事。成王历经白眼欺辱,韬光养晦,背着他父亲和兄弟积蓄了足够强劲的朝中势力与兵力,方一夕间夺取乾坤。

城郊处处都是幸存者的悲歌和旁观者的叹息,而那权利的角逐中,至亲骨肉又算得什么。

难得者兄弟,易得者田地。

越是红尘最深处,人与人就越难有真心。

这一次劫难,花杏似乎一夜间长大了,她发现失去就是一瞬间,也发现人与人在权利的角逐中是多么不择手段。

花杏站在书院外,陷入了痛苦与沉思中,双眼流泪流得像决堤的江水,甚至什么时候在流泪,什么时候脸上的泪迹干涸,她都辨不清楚。

一轮晚照又将西沉,映着夕阳晚霞的湖中通红的波澜,好像田垄间浓稠的血水。这橙红的水,漾着花杏此时悲痛万分的脸,花杏眼前仿佛闪过阿爹,阿娘,表哥的脸庞,又将所有往昔的温情一点点揉碎。